上一首:《好想你》
下一首:@长宁
联文归档: 叶all-且歌且行
一
“早餐你想吃豆沙包还是肉包或者其他的？”
“……什么？”
叶修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望向半坐起来的孙哲平:“就是问你早餐吃什么？兴欣客栈做的包子可是当地一大特色。”
“又被你救了。“”孙哲平伸手摸了摸胸前以下三指肋骨处被包扎好的伤口，伤口并不算深，虽正在隐隐作痛，但已不再渗血了，“多谢。”
“这又不是要紧事。”叶修摆摆手，“重点是你吃什么。我好让店家去做，这里每天都是现做而且限量供应的。”
“肉包。”孙哲平果断开口。
乘店小二还没过来，他又开口问道，“你来这是为了兴欣客栈？”
“是啊大侠。”叶修一脸懒散，“最近正好走到这边，就留在兴欣住几天了。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这边有人想要打败我，我就过来了。”孙哲平起床穿好衣服，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称得他十分精神。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风声传得那么大，没想到人功夫却差劲得很。暗中布置了不少人手。不过就算我受的伤还没好，也不是这种人能随便当做踏脚石的。”
“果然厉害。”叶修配合气氛地拍手，满口称赞道，“落花狂剑的确不同凡响。难怪我偶然路过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地黑衣人的尸体。对了，你的伤口大夫说并无大碍，怎么会导致你昏倒呢？”
孙哲平笑意隐去一瞬，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许是刺伤我的软剑上涂了什么罢，软筋散一类的药物都有此功效。幸好他是涂在剑刃上，药效发作得慢。”
“倒是你，路过的挺巧啊。上一次你用的理由是吃撑了散步吧？”孙哲平盯着叶修，眼神锋利而敏锐，但他嘴角的笑意柔和了脸庞，“不管怎样，我孙哲平承你这个人情。”
“那还真是谢谢了啊。”叶修耸耸肩，“可能是我最近运道不太好，总碰见江湖人士打打杀杀。偏生我这个人又心软，看不得人死，只好把人拖回来了。我还要庆幸两次都是你呢，要不拖回来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我岂非小命不保？”
孙哲平轻轻冷哼了一声，听不得这男人的鬼话连篇。但是他也并不想刻意去追究什么，毕竟倘若不是叶修两次带他离开，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的仇家着实不少。
不过比起那位年纪轻轻就归退隐居的传说中江湖第一高手叶秋，这也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有本事的，通通过来吧！孙哲平眼中冷意渐深。
最近的江湖，乱得很哪。不知是何方势力在兴风作浪。
“快点出来洗漱。包子待会就到了，趁热吃才最美味！”刚刚出去吩咐店小二的叶修从外间探出一个脑袋。说到吃，叶修原本懒散的眼神感觉认真了不知几倍。
老是被叶修这种正儿八经的眼神激起比试欲的孙哲平已经学会了惯性无视。
“知道了。马上来。”
二
“……吃东西有那么值得执着吗？”难得地，孙哲平会用这种语气开口问问题。
“呵，那你又是在执着什么呢？”叶修背对着孙哲平，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功名利禄，神功奇法。每天为这个争斗不觉得累吗？”
“……会累。但我不后悔。”孙哲平笑了起来，“我很喜欢战斗的过程，并且为战胜他人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仅仅只是为了战斗的本身？”叶修并未停下手中飞舞的木筷。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神奇地是说出话语的清晰度丝毫未受影响。
“也许结果会掺杂些别的什么。但我本心如此。”孙哲平走近叶修。他觉得此人并不只是一个旅人那么简单。不是每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能认出他使的剑法。普通人也不会有胆量带一个受伤昏迷却刚杀过人的江湖剑客回家。
“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了。”叶修头也不回，木筷看似随意往后一甩，一个东西迅速地朝孙哲平飞来！
孙哲平只好无奈地张开嘴叼住了飞射而来的包子，力度和角度被控制得恰到好处，足可见投掷之人对腕部肌肉控制的精准。
——果然是会武功的。
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念头。
真想和他好好打一场！
三
“老孙，你真要跟着我走？”
“怎么，不乐意？”
“乐意是乐意……就是怎么感觉那么变扭呢？你能不能别老是盯着我，一副杀气逼人的模样……得，当我没说。你这瞬间变脸我还真不习惯。”
“呵呵。不用谢。”
几天后，两人离开兴欣客栈正式上路，周游列地。
四
每到一地，叶修就会格外认真地寻找当地特色小吃。有时甚至几日不见踪影。
孙哲平并不好奇。他只是独自练着落花剑法。他的右手留下过暗伤。虽请霸图的张新杰看过，却也不能完全复原。寻常挥剑并无太大问题，但若是处于激烈战斗中，长期就有可能引起手掌疼痛，从而握不紧剑柄。
所以一些基本功招式的改变和熟练是有必要的。
这是极其枯燥乏味的过程，但是孙哲平已经视作了习惯。
一路西行，不知不觉便到了蓝雨的地盘。
某日叶修再一次不见踪影。孙哲平也乐得自在。
他这天并没有练剑，而是打算去蓝雨拜访，毕竟到了人家的地头。却没想到刚走进街道就见到了不寻常的景象。
五
叶修蹲在树上张望。
人群熙熙攘攘，往来的人如涌动的浪潮，潮起潮落，往流不息。进出的轿子排成了一条高低不定参差不齐的长龙，就是脊椎歪了点。
格外繁华。
蓝雨的总部就位于这条街的正中央。
“嘿，老孙。”叶修向不知何时立在树下的孙哲平招手，示意他上来。
孙哲平二话没说，一个鹞子翻身就蹭蹭蹭飞了上去。幸好附近没什么闲得无聊的人特意关注角落里的情况。
树枝并不宽，站两个大男人已是勉为其难。
孙哲平并不习惯和人靠得太紧，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似乎会随时暴起。
但顺着叶修指引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一座院落的一角。院落中有个男人在舞剑，银光闪烁，璀璨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那是……黄少天？孙哲平凭借极佳的动态视力迅速捕捉到了舞剑之人的脸庞。以前的武林大会上他曾见过一面，虽然那时他们都还只是徒弟辈，不过孙哲平依旧记忆深刻。
毕竟在争斗时话唠的剑客也就独此一家了。
噗嗤！凛然破空声突然传来，伴随着内力浑厚的遥遥大喝声——
“何等小辈竟敢窥伺我蓝雨！有本事现出身形来正大光明地打一场！”
街道上人群一阵骚乱，或许是经历过许多此阵仗，不用三分钟无辜群众便撤得一干二净。
喧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风吹过地上忙乱间散落的杂物，竟还有几分萧索。
此时孙哲平早已反射性地出手，左手从身后迅捷地抽出一把巨剑格住了飞射而来的精铁长剑，自己的身形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有些下盘不稳——这树枝，可着实狭窄！
幸好他并非一人在此。
叶修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孙哲平的脊背，眼神却并未投向他，而是直视着飞剑射来的方向。
他朗声长笑。
“故人叶修前来拜访，只求享受一顿贵派之素斋，便即刻上路。”
“叶……老叶？”
用轻功飞到房顶上的黄少天一脸抑制不住的惊讶。
六
蓝雨阁。
蓝雨的掌门人喻文州坐于上首，他的左手边是副手黄少天，右手边则依次是叶修与孙哲平。
一番客套略过，闲话少提。
“阁下一路旅途奔波，多有劳累吧？”喻文州一脸笑意地邀请道，“不若请在本派多歇息几日？少天也希望与落花剑法的传人较量一番呢。”
“这个……”叶修状似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孙哲平。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眼神中传递出的隐晦意思两人还是能明白的。
“在下也与副掌门神交已久。”孙哲平起身抱拳一礼，“只是我早已与叶少侠定下同游之约，规划好明日一早便走。方行了数地，不好耽误行程。”这个借口并不算充分，但其中的拒绝之意委婉地透露了出来。
“呵呵，那还真是可惜了。”喻文州拿杯盖拨了拨茶面上浮着的些许茶沫，脸上的笑容未有丝毫改变。他又朝向叶修劝说，“我们这儿除了素斋，其他菜色也不错，阁下真的不考虑考虑？”
“江湖风雨太乱，还是清淡点儿好。”叶修也笑了笑。
“……需要这么急？”喻文州轻抿一口经过特殊炮制后极苦涩的茶水，借此掩饰不再上扬的嘴角。
“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还望喻掌门见谅了。”
叶修拱手一礼。
孙哲平觉察到了叶修眼神的改变，那是他之前极少见过的严肃与冷酷。
叶修这个人……孙哲平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一些细如微丝的模糊念头逐渐粘合联系在一起，在他脑海里浮现了个大概模样。
也许……那并不是他的胡思乱想。
七
“怎么了？今天晚宴没见你说几句话。是因为没吃到肉不满意？”晚上结伴回厢房，叶修把孙哲平招呼进了自己的房间，又给他倒上一杯浓茶醒酒，“晚上喝了不少吧？劝我的酒全给你挡去了。多谢。”
孙哲平眼角有些泛红，他正在运功把体内的酒水加速蒸发出来，但那微醺的醉意依旧笼罩着他。
“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对肉食很执着的人？”半晌，他突兀地蹦出一句。
叶修愣了愣，调笑道:“那可说不准。”
“啧！”孙哲平蓦然起身，欺身逼近叶修，“你让我错失了和黄少天比武的机会，是不是该有点补偿？”
“哦？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叶修并不慌张。他悠闲地凝视着孙哲平眸子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唇角噙笑。
“等你的旅程结束，和我打一场。”孙哲平声音低沉，眸子里没有一点酒醉之人的朦胧，亮得像是在发光。他盯着叶修的眼睛，神情有种意外的执着。
“以叶秋的身份！”
贴着这么近的距离，孙哲平满意地见到叶修眼皮一跳，严肃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的脸庞上。
“我会的。”
不枉他灌了这么多斤酒，撩了这人这么多次，总算成功了。得到承诺后，孙哲平这么想着。他干脆地闭上了眼，身体惯性地朝叶修倒去，和叶修撞了个满怀。
——就是酒劲儿大了些……
叶修搂着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的剑客，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老孙……你到底是喝了几斤啊？”
他的眼神，有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柔和。
八
接下来的旅程，叶修和孙哲平似乎达成了不成文的契约，并且一直被很忠实地践行着。
孙哲平不会过问叶修到底在干什么，他只是陪在他身边，需要时便搭上一把手。叶修也不再掩饰他真实的目的地和奇绝的武功。
两人之间有着无言的默契，奇妙而和谐，外人难以插足。
如同两条原本平行的河，由于某个外力因素的偶然影响，它们交汇融合在了一起，顺着殊途同归的人生轨迹向前奔涌，直至星辰大海。
九
微草，霸图等这些老牌门派暂时不提，甚至连轮回等新兴门派叶修也携着孙哲平前去拜访了一遭。
一路下来，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门派竟去遍了。
旅程，即将前往终局——
十
京城。
“你是朝廷的人？”孙哲平跟着叶修，说是领他回家看看，两人却一直走到了大将军府。
下人还一连串地唤道“大公子”。这大公子自然不可能是孙哲平自己。
所以……
回到叶修的房间，孙哲平的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动容。虽说叶修到底在做什么事他也猜得七七八八了，毕竟叶修根本没瞒着他，只是仍旧没有想到他竟是朝廷重臣的儿子。
“叶将军的儿子叶秋不应该是这一届科考的探花吗？”孙哲平突然想起了之前进城门时见到的粘贴在墙上的红榜喜讯。虽然并不关注，但是习武之人听觉灵敏，路人的闲言碎语孙哲平也听了一耳朵。他还感叹道正好与身边人重名。
“所以呀，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叫叶修了。”叶修一脸笑眯眯。
“叶秋是你兄弟？”孙哲平反应速度极快。
“弟弟。亲生的。我少时向往江湖，独自离家闯荡，便借用了他的名号。”
“所以老孙啊，我是没有办法用叶秋的身份和你打了，要不换个其他的赔罪？”叶修眨了眨眼。
“你说？”孙哲平剑眉一皱，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笑意却瞒不过叶修的眼睛。
“等这边的事了结，陪我再往回走好好吃一路怎么样？这一趟太赶了，好多东西我都没来得及吃。”叶修搂过孙哲平的脖子，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各自都能感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扫过脸庞……亲密得像是一对爱侣。
“你确定要我陪？”孙哲平声音喑哑，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像是一只正在伺机而动的猎豹，凌厉而性感。
“我当然确定！”叶修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顺从心意亲了上去。
——作为宣誓所有权的标记。
心满意足。
十一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皇帝看江湖门派不顺眼很久了，他需要它们的归附。
而不听话的东西——
就当做练兵的磨刀石吧。
这帝国，安宁得太久了。需要用滚烫的血来唤醒臣民的记忆。
那些关于杀戮，关于死亡，关于血与泪的回忆，只有刀枪能够唤醒。
但他绝不希望那是异族的刀枪。
不要求那些江湖客完全臣服，但那些大门派必须掌控在朝廷手上。
而江湖第一人是把很好用的刀，一如他想象中的。看来这个人选没选错。
随随便便替天行道杀人不眨眼的所谓大侠，热衷于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的所谓大盗，庇护反贼的所谓门派……都应该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
这个国家，需要侠义精神，但不需要替天行道的大侠。能够行道的应该是法律，是国家机器，而不是自认为正义的个人！
就连他这个皇帝也做不到。
听完手下人收到的情报，他轻声笑了笑。
“叶修这件差事办得很好。还是将军生了两个好儿子啊。就赏赐他一年假期吧。还有他那个恋人……一并赐婚。反正将军府的传宗接代不是还有探花郎嘛？”
“这……臣，臣遵旨！”
十二
叶修第一次见到孙哲平，的确是意外。
但他不屈的眼神却打动了隐藏在暗处围观的叶修。于是等孙哲平倒下去之后他出手救了他。
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剑客了。狂放而自由。
叶修喜欢这个江湖。
即使知道它并不如年少时向往的话本里那般只有大侠美人，铁血柔情，红颜知己。
江湖是冷的。是血与泪交织的。
它的阴谋诡计与朝堂庙堂的明枪暗箭相比，谁又少过谁？
但叶修依旧喜欢这个江湖。
喜欢这个精彩纷呈英雄辈出的江湖！
可惜……皇帝一道命令把他召了回去。
朝堂与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它们之间的界限已经不那么泾渭分明了。
如果朝廷和江湖对立……叶修并没有把握赌哪边有绝对的输赢。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无论哪边是胜者，受伤的都只是老百姓。
战争一旦开启，就没有谁是无辜谁是正义了——
不是胜者，皆为蝼蚁。
“臣，领旨！”
叶修闭上了双眼。
十三
世界太大太乱，数不清悲与欢。
想得太多？
倒不如什么也别想。
顺其自然吧。
他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
十四
诶，那不是，那个熟悉的剑客——？
十五
那个男人跟上来了。
这一次，一定要和他打一场！
十六
事在人，命在天。
亘古滔滔转眼间。
——惟席上，千年崇吃永不变！
FIN.
【5421字。】
选了这么一首欢脱的歌……我真的尽力往正剧掰了(｡･ω･｡)ﾉ♡大写的HE！HE！
有什么bug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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